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灯影书香

来源: 时间:2024年04月12日 浏览次数: 【字体: 打印

  人到中年,总有些失眠的症状,或焦虑于工作,或忧心于生活,或纠结于情感。每当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之时,我便会打开床头的台灯,捧本书读上一会儿。与书为伴,有灯作陪,再凌乱的心绪也会渐渐平复下来,即使长夜漫漫也不再觉得孤寂难捱。
  其实夜读的习惯,儿时便养成了。我上小学那会儿,还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,晚上根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,一过了九点,母亲就熄了灯撵我上床睡觉。可我根本睡不着,心里痒痒的,总觉得课外书里的小人儿在向自己招手。其实,家里拢共也没几本书,除了一抽屉连环画,正经的书就只有几本《上下五千年》和《十万个为什么》。但在那个没有手机、没有网络,连电视节目都少得可怜的年代,这些书几乎就是一个孩子了解世界的全部窗口。于是,等母亲回她自己的房间后,我就偷偷爬起来,打开手电筒躲在被子里看书。世界小小的,小到只有被子里蜷起来的那一团;世界又大大的,大到书里描述的天地宇宙与古往今来。一本书,一盏灯,为年少的我打开了一扇窗,给儿时的梦涂上了缤纷的色彩。
  在没有多少曲折经历的学生时代,我喜欢看书主要是因为书中那些超越现实的精彩故事。不管是充满想象力的童话、传说,还是享誉中外的经典文学名著,抑或是各种构思精巧、人物特点鲜明的小说,总是能轻易把我吸引。许多个夜晚,在昏黄的灯光下,那些虚构的人物栩栩如生地立在纸上,在我的心里投下长长短短的影子。我沉浸在他们曲折离奇的经历中,也恣意畅想着自己未来的人生。
  长大以后,真正尝过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咸,我才终于发现,身为一个普通人,原来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,有那么多到不了的“诗和远方”。渐渐地,我对从前完全不感兴趣的非虚构类作品产生了兴趣。我的夜读书目开始变成更贴近真实生活的散文、诗歌、游记、回忆录。睡不着的时候,我会读余秀华的诗集,聆听这个女人心灵的呼喊与抗争;我会翻来覆去地看刘亮程的《一个人的村庄》,从来没有在乡村生活过的我,却开始向往扛着一把铁锨在田间闲逛;我也喜欢读汪曾祺记录花鸟虫鱼、风土人情和凡人小事的《人间草木》,在细腻的文字、恬淡的叙述中感悟生命的真谛。夜读不再是寻找刺激,越看越兴奋,而是从文字中反观自身,沉淀思考。以前看书总是一目十行,不求甚解,现在却看得很慢,喜欢的篇章甚至会反复阅读。一本书,一盏灯,抚平了心灵的褶皱,慰藉了难眠的时光。
  当了妈妈以后,睡前的读书时光一度变成了给孩子们讲故事。为此,我也重读了大量童话故事、民间传说和儿童文学,原来在这些书里有那么多真善美,原来故事真的是滋养儿童心灵的妙药。“一千零一夜”中《驼背的故事》,从前半段“毁三观”,到后半段“神转折”,让读者深深感动于故事中每个人的诚实和担当;民间传说《一幅壮锦》讲述了一个孩子为了救妈妈历尽千辛万苦找回壮锦的经过,孩子们很容易被其中的情节所吸引,同时也能体会到其中的母子情深,明白何为奉献和付出;《没头脑和不高兴》放到现在仍然不觉过时,因为每个人都会偶尔展现这两个特质,我们从中看到了别人,也反观了自己。故事里有情,声音里有爱。在无数个睡前故事的陪伴中,我重温了儿时的纯真,孩子们也获得了心灵的滋养。在他们上小学以后,渐渐地不再听我讲故事,而是自己挑选喜爱的书籍阅读。一本书,一盏灯,是情感的链接,也是家风的传承。
  有时候,看着孩子们在灯下读书的侧影,我不禁又想起儿时那盏昏黄的台灯,想起无数个被书香浸润的夜晚。夜未央,灯影书香岁月长……王赟